《避风港》：马克·斯皮茨纳格尔难以复制的投资哲学

来源：雪球App，作者： jping，（https://xueqiu.com/4186779616/250943075）

为一个好的商业想法申请专利的意义不大，这是流传在硅谷的一条真理。如果一个想法真的很好，它会被彻底拒绝。更具体地说，伟大的潜力很有可能不会被理解。试想，如果一个好的想法已经被理解，它就不会再是一个想法了，而是一个既有的商业概念。

这个基本真理在知识产权问题上经常被忽视。总有人说别人“窃取”了我们的知识产权，但是他们能拿走什么？发生在未来的巨大商业飞跃在当下都是尚未被人们认知的概念。至于抄袭，容易被复制的东西可能根本就没多少价值。

就天才的想法来说，认为它很容易被模仿其实是侮辱了它。此外，它们通常只有在事后才会被认识到。

而阅读马克·斯皮茨纳格尔的《避风港：金融风暴中的安全投资》（Safe Haven: Investing for Financial Storms）让我自然产生了这些，以及更多更多其他想法。这本书是他2013年出版的杰作 The Dao of Capital （《资本之道》）的续集。尽管“杰出”和“天才”现如今被使用的频率太高，因此失去了它们的本来含义，但将这两个形容词应用于Universa Investments的创始人和首席投资官斯皮茨纳格尔并不过分。

斯皮茨纳格尔非常有趣，他的头脑中充满奇思妙想。尽管他对投资的知识肯定可以填满一整个图书馆，但斯皮茨纳格尔想通过篇幅相对较短的《避风港》帮助那些不能和不想理解他和同事们的投资哲学的人们理解他们的努力。

是的，根据作者本人的说法，《避风港》中的经验“不适合非专业人士尝试”。更重要的是，他明确表示自己甚至没有给出专业人士能用得来的投资方法。斯皮茨纳格尔认为，“专业人士”可能会因为他的方法太不寻常而遇到最大的困难。

斯皮茨纳格尔完全可以写一本揭示他如何投资的书，这是因为他不需要担心其他人会“剽窃”他的系统。他们怎么能、怎么会复制与常规智慧相悖的东西？斯皮茨纳格尔的书提醒我们，为真正好的想法申请专利是毫无意义的。真正好的东西不容易被模仿，而 Universa 就是其中之一。据作者称，Universa的“风险缓释投资组合运行十几年，净值年化收益高于S&P500超过3%。”不论再怎么尝试，迈克尔·乔丹同时代的运动员也无法成为第二个乔丹，史蒂夫·乔布斯亦如是，而斯皮茨纳格尔同样如此。

说这么多是为了表明了一个观点，即：《避风港》不是一本操作指南，而是一本讲原理的书，更确切地说，是一本讲“为什么不”的书。他并没有幻想教会你成为一个天才，也没有作为基金经理向你出售任何东西的兴趣。笔者对于这本杰作的看法是，他写这本书是为了更好地理解自己丰富的思维。

除了头脑清晰之外，作者还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他通过伯努利的杰出数学头脑、尼采、爱因斯坦、SS Eastland船舶等事例来解释他的投资哲学，并用缅甸水犬的例子生动描述相关性。尽管《避风港》充满图表和数字，但它读起来就像是一位诗人所写，妙趣横生。

斯皮茨纳格尔明确鄙视传统智慧，他认为投资行业充斥着传统、错误的思维方式。Universa公司通过拒绝已知的事物来为投资者赚钱。用作者的话来说，“我的事业就是做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Universa的投资风格似乎嘲弄了其他所有的风格。对于缺乏创新的人来说，分散投资是最显而易见的缓解风险的策略——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斯皮茨纳格尔没有时间去考虑这样简单的思维方式。用他的话来说，“分散投资相当于承认自己不在乎风险缓释成本的效益，你只想要更小的风险，不考虑成本。”但是，如果规避你认为的风险是昂贵的，你显然就得放弃高质量的回报。

那么风险规避或承担风险是否意味着接受较低的回报？按照传统的智慧，是的。“风险缓释”是投资者通过出让一定的回报支付的成本。在投资意义上，“安全港”是我们将部分财富投入其中，以作为对我们投资组合中承担的更大风险进行保护的各种资产类别。但在Universa公司，情况并非如此。

传统投资者认为“风险缓释是一项负债”，但Universa证明了“风险缓释不必如此。” 相反，风险缓释“应该被视为随着时间为投资组合有所增益的东西。”

斯皮茨纳格尔从Everett Klipp那里学到了这种与他人截然不同的方法，他告诉斯皮茨纳格尔，“小损失是好的损失。”是的，接受小损失。并且确保损失是小的。

其他投资者想要通过理解经济来参与市场，他们一般被称为“宏观”投资者。斯皮茨纳格尔不同意这种想法：那些人让我们相信他们可以洞察未知。而在他看来，“投资实际上不需要宏大预测。”伟大的Ken Fisher完全同意。实际上，有什么人可以假设自己知道市场都不知道的事？换句话说，宣称能够基于对经济未来的预测获得回报的宏观投资者可能正在撒谎，或者至少是在给出符合事后眼光的虚假相关性。对于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它可能对市场产生的影响，斯皮茨纳格尔直言不讳：“不要预测。”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拥有情绪是人之本性。从斯皮茨纳格尔的宏观观点中，读者们会知道他也有情绪，但显然他不让它们影响他如何投资。从来没有。正如他的合伙人Nicholas Taleb在他非常愉快的《避风港》前言中所说，“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我从未看到他偏离给定的协议。” 设想自己能够坚持忽略外界噪音，更重要的是我们内部可能导致偏离的噪音、情绪和政治感受。

不过，斯皮茨纳格尔没有偏离这个原则。《避风港》是“用对抗运气之血书写的”。情绪投资者有时会很幸运，预测者也会很幸运，但这不是Universa分配资金的方式。这种纪律令人印象深刻。

同时，这种纪律也是必要的。斯皮茨纳格尔之所以不偏离，可能是因为他既是人类行为的学生，也是投资的学生。在与运气对抗时，他不相信那些偶然幸运但却是基于错误逻辑的情绪操作。如果这样的赌博行为足够多，很快你就会耗尽资本。

那么悲观主义者呢？难道他们不能避免大亏损？他们的悲观主义难道没让他们为市场风暴做好准备？斯皮茨纳格尔并不这么认为。情绪就是情绪，“预言家们是非常糟糕的投资者。”斯皮茨纳格尔补充说，“预言家们往往会在自己为即将到来的市场崩盘做的安全准备上，损失得比市场崩盘实际上造成的损失更多。”情绪会占据上风，不管是乐观主义者还是悲观主义者。无论哪种情况，他们都是允许情绪来支配自己珍贵的资本，让“不可知论”来帮他们配置资产。如同本书作者所警示的那样，要小心那些认为“感觉”能让他们变得富有的人，市场“非常非常擅长在我们不应该感到安全的时候让我们感到安全，在我们不需要感到害怕的时候让我们感到害怕。”

所以，不要关注你的想法或情绪，认识到Klipp所说的“小亏损是好亏损”。这是因为“今天的大亏损将影响你未来几十年的财富，就像它在几十年后发生一样（影响更高的财富）。它发生的时间并不重要，它会像水面上的涟漪一样回荡，并永远存在。”

那么，斯皮茨纳格尔的投资策略是什么呢？描述这些无法模仿、甚至大多数专业投资者都无法理解的内容有点令人畏惧。关于这个问题，斯皮茨纳格尔很清楚：他不希望他的书或他基于与众不同的投资方法获得的回报会改变投资者的行为方式。传统是有原因的，传统是人们长期以来做事的方法。作为一个在经济领域几乎不同意任何“经济学家”的人，他所言非虚。

看起来，斯皮茨纳格尔的投资策略是始终保护自己免受巨大的损失。“小亏是好亏”意味着他在上涨的市场中没有赚到钱，但他也不会让上涨的市场扰乱他的思维。相反，当他在牛市中购买的低成本保险不需要时，斯皮茨纳格尔会承担小额损失。换句话说，在市场上涨时保护自己的下行风险成本更低。其中一个例子就是John Paulson购买对房屋贷款的保险时，这些房屋贷款非常受欢迎，而保险却非常便宜。

Universa在情绪牛市中承担了常规亏损，而情绪看涨的人则会在这种牛市中获得巨大的收益。购买的低成本保险到期时变得毫无价值，少量资本会流失。这没关系，因为Universa始终对大损失有所保护，等待那些使低成本保险变得非常有价值的“百年难遇的股市崩盘”。正如斯皮茨纳格尔所指出的那样，“百年难遇的股市崩盘”经常发生。尽管牛市对于传统的投资方式来说非常美好，但在上涨的过程中通常会有很多反转。因此，尽管Universa不一定从上涨中获利，但它从未遭受过几十年也无法反弹回来的“大损失”。它会一次次地小额亏损，但当一个不可能预测的惊喜出现时，这种旨在以低成本方式保护下行风险的安全港投资风格会大赚特赚。

但正如作者明确指出的那样，读者最好不要自己尝试《避风港》中所学到经验。

这本书有问题吗？当然有很多。对我来说，最大的问题可能是作者为什么如此关注联邦储备委员会。从书中可以看出，作者在投资时不会让他的感觉（包括宏观感觉）影响他的决策，这一切都有道理。但他拒绝了许多有关投资的传统思想，为什么却似乎接受了那么多有关中央银行的传统废话？事实上，在《避风港》中，斯皮茨纳格尔扮演了评论员的角色，因为他写道“由于全球中央银行多年的狂妄货币干预而在全球金融市场中积累了巨大的扭曲”。联邦储备委员会在自己的想象中是一个传奇，也是传统投资者的想象。为什么斯皮茨纳格尔会认为这很重要呢？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问题。提出这个问题旨在指出即使是最好的头脑也容易受传统思维的影响。在投资方面，斯皮茨纳格尔肯定不会受困于传统，这就是为什么《避风港》如此令人愉悦。对于作者来说，“在这个行业变得传统是自我失败的。”世界需要更多像斯皮茨纳格尔这样的人，需要更多这样的书。（John Tamny）

注：本文译自《福布斯》官网，内容有所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