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在线丨揭开“榜一大哥”真面目 直播间疯狂打赏竟是洗钱勾当

每年的5月15日，是全国公安机关打击和防范经济犯罪宣传日。一起来关注经济犯罪领域常发的洗钱犯罪，顾名思义，洗钱就是将非法资金进行合法化，因此打击洗钱犯罪可以有效切断其他犯罪的资金链条。而为了逃避打击，不法分子洗钱的方式可谓层出不穷。

前不久，上海警方就侦破了一起新型洗钱案件，在一个火爆的网络直播间内，一名被称为“神豪”的“榜一大哥”充值了数千万元给主播打赏，而直播间内的其他粉丝并不知道，这千万打赏背后竟然与洗钱案件有关。

“榜一大哥”现身直播间 其身份被揭开

2018年9月，一家知名网络直播平台举办了粉丝嘉年华活动，这名站在舞台上深情演唱的男子，就是这首歌曲的原唱王某，1984年出生的他不仅喜欢唱歌，还参演过多部电影电视剧。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还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网络主播。靠着能唱能唠，王某不仅吸粉无数，还靠着粉丝们的打赏，成功入选该直播平台的金牌艺人。

在王某的众多粉丝中，有一个网名叫“壹蓑烟雨任平生”的粉丝最为出名，因为在王某直播时，只要这个人出现，各种重量级的礼物就会满屏飞。这些数不清的虚拟礼物在直播间里开出五光十色的特效花朵，但是很多人也知道，这满屏绚烂多彩的背后都是真金白银幻化的结果。

王某在2020年1月的一场直播中，因为这名粉丝的重金打赏，直播间里的气氛直接被推向高潮，不少人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也跟着打赏，这也让粉丝们从看主播变成了看“大哥”。

直播间的粉丝们对此人的身份产生了极大好奇，直到2020年4月的一个晚上，这名隐藏在主播王某背后的神秘人物，突然现身直播间。王某的粉丝们才第一次看到这名神秘人的真容。虽然他出现在直播间的时间不长，但很快就有人认出，这名出手阔绰的神秘人就是上海一家公司的老板于某。

几个月后，于某在公司的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段视频。视频中，于某表示，受外部环境影响，自己公司多个项目资金面临无法回流的情况，他决定委托公司其他高层，临时启动应急举措。

“榜一大哥”潜逃境外 多起报案揭开背后秘密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当于某发布这段视频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潜逃到了境外。一打赏就是上千万元的于某，公司的资金链怎么会出现问题呢？他的公司又是做什么的？

很快，上海警方就接到了一些自称是于某公司投资人打来的报警电话，也就是这些电话，彻底撕开了于某隐藏在千万打赏背后的秘密。

2020年8月18日，上海警方陆续接到群众报案，称他们在上海一家投资公司购买的理财产品到期后无法兑现。接警后，民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处置。

上海市公安局浦东分局经侦支队一大队民警 黄轶：我们发现报案的内容，跟我们以往处置的一些集资犯罪类案件有一些相似的地方，第一时间通知了经侦支队介入甄别取证。

上海市公安局浦东分局经侦支队一大队民警 王治胤：首先我们对留存在上海的高层、中层员工当即开展询问工作，询问公司的基础运营模式。同时，当时还有各地前来询问情况的各地分支机构的高管，我们对分支机构的高管开展询问工作，了解他们募集资金的形式，综合来看其实就是披着合法外套的非法集资。

经查，自2017年12月起，于某的公司在未经国家有关部门批准的情况下，以所谓的特种车辆和新能源车辆的融资租赁收益权转让计划为名，在全国18个省150多个城市，设立线下门店，向社会不特定公众非法募集资金。

上海市公安局浦东分局经侦支队一大队民警 黄轶：我们经过初步查看合同，都是比较简单粗暴地承诺保本保息，不管任何的风险、任何不可抗力，每年都有高额的利益回报。这个是违背普通生意或者业务上的往来情况，没有考虑任何的意外风险、人工、其他的任何成本。

上海市公安局浦东分局经侦支队一大队民警 王治胤：他的资金都是直接在体内循环，公司其实就是打着车辆融资租赁的幌子，在吸储老百姓的资金，资金也没有真实地用在这些车辆运营上，其实是被公司实控人肆意挥霍。

非法集资12亿余元 赃款大多流向个人账户

警方梳理了于某公司的资金流向，发现涉事公司非法集资得来的赃款高达12亿余元，其中一部分是用于公司的日常运营，还有相当大一部分钱进入了主犯于某的个人账户，警方也将排查的重点放在了这部分钱上。

上海市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总队一支队民警 干一鸣：我们发现除了他个人大肆挥霍，比如说购买珠宝豪车之外，还有一大部分都充值到了某某网络直播平台。

上海市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总队一支队三大队大队长 袁维：他打赏的金额都是上千万元，我们当时就觉得这个行为很可疑，所以我们才会进一步去追踪、挖掘他是不是涉嫌将赃款进行洗白或者是转移。

警方调取了于某在直播平台的个人账户，从他过往的打赏记录里发现，于某在2018年1月到2020年6月期间，陆续在该平台打赏了近百名主播，其中，王某、李某、贾某、方某这四名主播是他打赏的重点目标。

那么，为什么只有这四名主播受到于某青睐，让他不惜花重金打赏呢？这也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上海市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总队一支队民警 干一鸣：我们调取了受巨额打赏的几名主播名下的个人账户的所有资金，然后经过资金的层层穿透，发现这些涉案主播在接收到集资诈骗主犯的巨额打赏以后，会将受打赏的资金提现转移至集资诈骗主犯的个人账户和关系人账户当中。

据此，警方认为，这些主播确实有帮主犯于某洗钱的嫌疑。可是，他们是否知晓这些钱的来源呢？

在随后的侦查中，警方发现，这些主播私下与主犯于某的关系非常密切，不仅一同出去旅游，还会频繁出入于某的公司。这些主播与于某的互动远不止这些，侦查中，警方还发现，四名主播中的王某还曾在直播时说到，自己持有于某公司的员工号。

不仅如此，这名王姓主播还曾在直播间公然提出，可以帮助打赏的人洗钱。

在对四名主播的调查中，警方还发现，一些黑灰产的犯罪嫌疑人会将犯罪所得充值到网络直播平台的账户里，然后再以6折或者7折的价格卖给一些打赏币中介，这些中介低价买入后，再以7折到8折的价格出售给一些主播的团队或者粉丝个人，从中赚取差价。

上海市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总队一支队民警 干一鸣：我们在追踪这个主播个人资金账户的过程中，还进一步侦查发现，其中还有电信诈骗、网络赌博的犯罪嫌疑人，他们结识了当时在李某直播工作室担任员工的范某，范某为了帮助这些犯罪嫌疑人清洗和转移涉案的赃款，会用自有资金购买这些有黑灰产资金充值的平台账户。范某一方面是为了个人的获利，另一方面，是为了帮助李某更好直播，获得平台奖励，打赏自身的工作室的一些主播。

在掌握了确凿证据后，上海警方对相关涉案人员进行收网。在对四名主播抓捕的过程中，由于其中一名主播被捕时还在直播中，所以警方的行动很快被看客们发现，并透露给了另外一名正在直播的涉案人员李某。但李某不会想到的是，看客们的提醒并不会帮到他，因为负责抓捕的民警为了掌握他的实时动向，也在关注着他的这场直播。

截至目前，警方共抓获涉案人员44人，其中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的40名被告人均已被判刑，针对主犯于某的抓捕工作也在持续进行中。

涉嫌洗钱罪 4名网络主播被提起公诉

2023年11月，上海市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洗钱罪，对李某、王某、方某、贾某批准逮捕。检察机关认为，2018年1月至2020年7月，李某等四名主播明知于某充值到直播平台打赏或银行转账至其个人银行账户的资金系经营公司非法集资所得，仍接受于某打赏，并通过转账等形式向于某回流资金，其行为已经构成了洗钱罪。

在后期的审查中，检察官发现，这四名主播之所以成为于某重点打赏的目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懂事儿”，经受住了于某给他们的考验。因为，在于某选择打赏目标之初，都会先进行小额打赏，然后时不时地再来一笔大额打赏，以此引起主播们的注意，并建立联系。

在日常的直播中，于某还会跟几名主播沟通，策划剧本，故意制造话题和热度，以求获得利益的最大化。

有了于某这位“榜一大哥”的重金加持，几位主播不仅赚足了名气，也获得了丰厚的收益。而他们也将于某打赏给他们的钱，按比例返给了他。一进一出间，将于某的非法所得洗白。

“现金花束”“现金蛋糕”……这些洗钱方式要警惕

据几名涉案主播供述，他们除了通过直播间洗钱，逢年过节，他们也会主动给于某转账，表面说是为了感谢于某的慷慨打赏，但真实目的还是洗钱。

除了上演发红包表忠心这种样式的洗钱，与于某熟悉后，主播们还会频繁接到于某找他们借钱的请求。不过借钱是假，其目的还是洗钱。

2024年2月28日，李某、王某等涉嫌洗钱一案在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一审开庭审理，法庭将择日宣判。

除了利用网络直播间洗钱，公安机关还发现，一些不法分子还会以订购“现金花束”“现金蛋糕”、购买黄金饰品、品牌手机、房产的名义进行洗钱。

上海市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总队一支队三大队大队长 袁维：洗钱的这些手段越来越多样，对于我们公安机关来说，在打击这种新类型的洗钱犯罪活动中，公安机关也是不断提升侦查和打击能力。只有提升侦查打击能力以后，我们才能应对那些不断变化的洗钱犯罪手段，打击各种各样新类型的违法犯罪行为。